想象力经济时代，人类如何超越人工智能？

 

                                                    文丨张立红 清华大学出版社
 AI革命带来的人类危机
        人最伟大的特点和优势不只是会学习，关键在于我们富有想象力，具有穿越未来的能力……——摘自《吾心可鉴：澎湃的福流》，彭凯平著
人工智能（AI）如今已经变成了大众普遍关心的话题，越来愈多的资金在流向人工智能领域。根据谷歌首席未来学家库兹韦尔（被比尔·盖茨誉为预测人工智能最厉害的人）的预测，大约20年左右，人工智能将以势不可挡之势占领各行各业的制高点。读过畅销书《人类简史》的人，一定不会认为这是危言耸听。
        在人类知识技能的暮色中，才开始思考生物大脑的限度问题，是不是太晚了？好在关于这个问题，十几年前BBC曾邀请几位科学家预测人类未来的节目时，就已经涉及到了。当时库兹韦尔预测，到了2045年地球上将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生物人；科学家甚至预测，不久的将来，只要在人类身体上植入一个芯片，任何人都可以在几分钟之内学会从1岁到博士毕业所需学习的无数知识。科学家还预测，未来机器智能将实现几何级数的自行进化，它们的智商不是人类的十倍百倍，而是人类的万亿个万亿倍，人类在它们眼里，即使已经变成了植入高能芯片的半机器人，仍然如同顽石一般。
        不过，和十几年前不同的是，我不再为此担忧。十几年来对行业业态、人工智能、文化产业的研究及文化实践，使得人们越来越确信，人类可以找到超越人工智能的全新进化途径。
        未来人工智能的确会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发展，以至于几乎各种行业都难逃渐次地被人工智能行业收入囊中，但是，有一个行业将与人工智能分庭抗礼，这就是文化行业。
救赎之道——文化致胜时代崛起
想象力比知识重要。——爱因斯坦
        过去判断一个人的能力，人们往往只看IQ（智商），后来多出来一个EQ（情商），如今人们又发现了更加重要的另一个IQ（Imagination Quotient，想象力智商）。
——摘自《颜值时代的工匠精神》，王茁著
       人类曾经经历武力致胜的时代，正在经历金融致胜的时代，未来必将进入文化致胜的时代。那么，文化致胜时代的主流文化将会是什么？这个主流文化，一定是人工智能无法替代的，也就是想象力和感受力文化。所以，未来将变成两个行业，人工智能行业，和文化行业——以想象力和感受力为主导的文化行业。
        随着人工智能的全面发展，人类将进入想象力经济和感受力经济时代。人类最主要的感受能力是幸福的能力，幸福将代替温饱，成为未来人类最重要的生存需要。这一点我们在《水木科幻文库》的一本科幻小说中对未来教育的描述中有所阐述。本文则主要涉及想象力经济。
        人类需要重构知识体系和学习方式，学习的重心应该逐渐从获取知识转向培养想象力和感受力，以应对迎面而来的人工智能潮流。
        但是，随着人类对人工智能的依赖越来越强烈，想象力和感受力会不自觉地下降甚至消失。因此，人类需要主动开发想象力和感受力，提升大脑开放指数，才能规避人工智能的各种负面作用。让人类的进化和人工智能的发展并驾齐驱，让科技回归“为了人类的美好未来”的发展初衷。
想象力经济时代的学习模式
        知识经济时代，知识改变命运！教育专家们研究的教育方法，目前已经能保证大多数孩子都可以系统地培养成知识分子。不过，培养想象力的教育系统还没有在任何一个国家建立，事实上，从教育体系建立的复杂过程来看，父母真的等不及孩子们从学校学习了。实际上，也许真的没必要非得让孩子们通过学校教育来学习，因为，学习是每个孩子与生俱来的能力。
        清华大学积极教育实验基地负责人张新华曾介绍，儿童的想象力从3岁开始急速发展，到6岁达到高峰期，这是每个人一生中自然想象力最丰富的时期。随后，6－12岁是少儿发育的两个高峰期之间的平稳期，也是想象力表达的最佳时期。
        张新华观察发现，许多父母和教师评价孩子的涂鸦之作时，最常用的话就是孩子画得像不像？其实，父母是没有资格评价孩子的想象力画作的。在他们的眼里，只有对不对，像不像，几乎没有想象力的概念。
        因此，不要说开发孩子们的想象力，仅仅保护想象力都做不到。实际上，刻板的教育模式，已经导致许多13岁以上的孩子想象力迅速流失……这是北京师范大学科幻文学博士导师吴岩教授在一次谈话中提出的感慨，这也是世界各国教育专家都在担忧的问题。
        那么，是不是孩子们的想象力都被破坏了呢？我们惊喜地发现了几个被保护下来的例子。我们来看八岁孩子铁头的“怪事连连”这首诗：今天我喝了水／对着杯子说了很多话／没有一句是好的／结果怪事连连／家里人喝了被我骂过的水／全都中毒了／都情不自禁地说了话／其中／没一句是好的／我害了全家／包括这个杯子／唉／我不该对着杯子乱骂／现在悔恨交加。（摘自《月亮读书》，清华大学出版社）
        再来看新加坡南洋小学八九岁的小学生王予轩，在她的画册《小天使的世界》中，画出了自己想象的奇幻世界，萌蠢，喜感，爆笑……她在应对重点小学学业烦恼的间隙，打开IPAD和电视机，看着它们放着不同的节目，同时她在画纸上画着和电视IPAD无关的，她自己的想象画。她似乎可以在这三个不同的时空中随意穿梭，她的画册充满了二次元元素和对话，让人脑洞大开。更令人惊奇的是，一个没有受过专业绘画训练的孩子，能把人、动物、树和风的表情画得这样到位，尤其是一些细节的处理，成年人可以细细品味小天使的异想漫画，引发无限遐思。



 图片选自《小天使的世界2》，王予轩著＆绘，清华大学出版社
（1）成年人应向孩子学习
        仔细分析这些诗画，我们不得不承认的是，这样的想象力和童真，大人没有，这样的诗和画，大人无论如何做不出来。超过40岁的人，尽管学富五车，可是要怎么做才能去掉几十年被教育的捆绑和痕迹，写出那种只有孩子才会想象出来的，让人浮想联翩的诗画呢？
这就是想象力经济时代的一个重要学习模式——成年人要向孩子学习。
        既然这样的诗和画，接受过良好教育的成年人写不出来，那么，通过机器学习成长起来的人工智能，更加不可能写出这样的诗画了。令人欣慰的是，这些不是只有天才儿童才能做到的，而是几乎每个孩子与身俱来的。
孩子们这样的想象力，是人工智能绝对替代不了，也是值得希望开发自身想象力的成年人用心学习的。而那些声称自己经常向孩子或者学生学习的父母和教师，在工作或事业上都有着非凡的表现。尤其是创造力和创新能力方面，有着优于常人的表现。由此不难理解，为什么爱因斯坦和毕加索那么喜欢向孩子学习了；而霍金本人，一直以来，他的性情本质上就是一个永远不变的孩童。
        张新华还建议，抓住孩子想象力有效表达时期的珍贵一闪念，不仅对于孩子及其父母是一个很好的教育方式，也会影响其他孩子和父母，可以激发和鼓励更多的孩子积极表达并留住宝贵的想象力，使之成为终身的财富。
（2）孩子要学会向自然学习。
        2005年，美国作家理查德？洛夫出版了他的著作《林间最后的小孩：拯救自然缺失症儿童》，在书中他提出了一种现代疾患——“自然缺失症”。随着城市化进程的推进，患上这种病症的孩子越来越多，并成为了现代社会的一大隐患。
梭洛说：心灵与自然相结合才能产生智慧，才能产生想象力。
        SEER（美国“州教育和环境圆桌会议”）通过研究得出结论：基于环境的教育能够提高学生多门功课的成绩；帮助学生发展问题解决能力、批判性思考能力和决策能力。这与美国博物学家阿加西斯（Agassiz）的名言“研究自然是与名师交往”不谋而合。
       《月亮读书》的作者铁头，他的父母经常会带他回农村老家，这让他和自然亲近，令他富有灵气且才思敏捷。他在《月亮读书》中写道：“我吻过太阳／你肯定不信／阳光吻过我／你信了。”“小草破土有洪荒之力／怎么弄都死不了”。他在7岁的时候，还写了这样的诗句“……我和大树／只能听从／大自然的安排。”
        没有灵性就没有想象力。向自然学习的孩子，想象力也会源源不断。
        想象力经济时代，向自然学习，将成为与语数外同等重要的新功课。
想象力三大思维源泉——科学、艺术和古文化
        低级脑细胞负责具体信息加工，高级脑细胞负责美感、共情、共鸣等功能。——摘自《吾心可鉴：澎湃的福流》，彭凯平著
想象力拯救世界。——摘自《水木科幻文库》
培养想象力并非要抛弃知识，而是相反，需要更多元、更丰富、更深远的知识集群。因为，这是个庞大的系统工程。
        在浩如烟海的知识网中，哪些知识是应该人人具备的，对想象力有益，同时又能有效地平衡胡思乱想的呢？遍寻知识分类之后，我发现有三个知识体系对于想象力起着非常的作用，需要特别下功夫去学习，这就是：科学、艺术和古文化。
       提出了“证伪主义”的波普尔，在科学认识上刷新了人类的认识：敢于批判性思维，不断被质疑，是科学精神的核心。这和传统的科学认知“科学是经验积累的产物，被证明或者被无数次重复验证的科学理论就是永远正确的”，很不一样。
艺术，作为代表美的精神力量，贯穿于人类发展的全时空。有了它，人类可以无止境地向着无限美丽的世界前进。
历经多少世纪而留存下来的古文化，蕴含着需要想象力才能充分挖掘的惊人智慧和秘密，它是保持想象力永不枯竭的源泉。
       《科学美国人》的资深记者霍根，曾在他的著作《科学的终结：用科学究竟可以将这个世界解释到何种程度》描写到，不少思维活跃的美国前沿科学家都是人类学和古文化的爱好者。他们研究的科学决然不是宗教，但是，他们比任何人都敏感于那些古老民族的神秘文化和宗教，并从中大量汲取了养分。
        清华大学社科学院院长彭凯平教授是国际前沿心理科学领域的领军人物之一。从他的著作《吾心可鉴：澎湃的福流》中，我们可以看到他非常注重心理科学与艺术、传统文化的融合。



         著名艺术家崔自默在他的《艺术沉思录》中写道：西方的哲学家，多是数学家和物理学家，所以思维是清晰的，采用逻辑体系也是必然的。东方古代的哲学家，多是语言学家和文学家，思维是混沌形的，采取诗性的浪漫的思考模式。两者结合，可以生出硕果。他的“艺术之精神，科学之思想”的文化价值取向，以及深厚的古文化功底，使得他的文人画，抽象画别具一格。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几乎每一个当代在创新领域有所建树的人，都可以挖掘到他们从这三类知识体系汲取想象力源泉的痕迹。需要提醒的是，很多人在学习这类知识时，往往过于重视其实用性，忽略了其精神和思想，用这样舍本逐末的方式学习，难免会适得其反。
在人类知识教育体系高度发达的现当代，人们可以做到也需要做到，像曾经普及文字那样将科学、艺术及古文化的知识普及到每个人，让这三类知识体系所承载的精神和思想充满未来人类的大脑，使更多人的人具备想象力和感受力，成为人工智能无法替代的人，实现人类和人工智能的同步发展。
未来属于想象力＋
        身患重病的霍金，本来医生断定他只能活两三年，没想到已经活了50多年。也许，他那与众不同的超凡想象力，是帮助他跨越生命沟壑的秘诀之一。象力经济时期，很快会有人发现长寿的秘诀除了养生，修行，冥想……之外，还有激发想象力这样一种养生之道。
        抒发想象力，留住想象力，还是最好的解决学习压力的方式之一。从铁头的诗“大街上”，我们可以看到学业的繁重，和他用想象力释怀的情趣：
        大街上：风在街上闲逛／东敲一下窗／西敲一下窗／最后／还在街上／作业在街上流浪／没有小孩或大人给它开门／因为／它太烦人了／最后／它也留在街上。
        大自然，科学，艺术，古文化的滋养，这就是想象力经济时代的核心竞争力。
        知识经济时代，精英由高级知识分子组成，人人都具备基本知识。想象力经济时代，由于人工智能的高速发展，精英将由具备超级想象能力的人组成，人人都将具有基本想象能力。
        想象力经济时代，是人工智能主导的时代，也是文化致胜崛起的时代。人类终将借助想象力和感受力的双翼驾驭人工智能，实现再一次的腾飞。